陪读日记(4.4)

有一则故事是这样的，说一个叫花子以大财主跟他说过话为荣到处炫耀，路人就问他“财主跟你说什么了”，答曰“滚”。话毕，叫花子还乐颠颠的，拿着只破碗跑到了下一家。

不知道拿这个作比是否恰当，有一段时间，我就是一个“叫花子”。每日早起做饭，各种点心端上来的时候，儿子看都没看一眼，背着书包摔门就走了。追着让他带点路上吃，他也只是一句“不吃”，不多一个字。下晚自习回家，也是早早准备好了泡脚水，有几次等水冷了他也不插足，更别说应你一句话。

泡脚水里面放了晒干的艾叶，听说用它泡脚可以祛虚除寒，减缓疲劳，儿子不听，也没办法。早餐也是精心准备的，韭菜饼、锅贴饺、蛋炒饭、手抓饼、牛肉面、炒年糕、煮稀饭、小笼包，一周几不重复，可他不吃，七次总有二。

知道儿子正处于青春期，加之学习压力大，我们并无想给他添加额外的精神负担。所以，每每此种情况，我们常相视一笑，然后把自己吃撑了。而对于他有时主动的撂给我们一句话，就如获至宝似的，细细把玩，嚼出一丝丝甘甜。

也许这是大多数陪读家长的真切感受，偶聚一起，互相说道，一声叹息。不过说归说，到点了，又会一个个跑回家，忙起了锅碗瓢盆，然后偷闲往窗外瞟一眼。要是到点了还没回来，便急匆匆跑出去迎，待望见了却折返，生怕被发现，自讨不愉快。

于是，常羡慕起人家的孩子如何与父亲相亲，一路相随，都是欢声笑语的。久了，便也自责，将十指插进头发里，挠得头皮屑满天飞。莫非，这一切都是为父之过？想一想，禁不住汗颜。

近来事务繁杂，加之父母移居乡下，不如从前住城里，少时可见，心中多有牵挂。工作忙难抽时间，加班更是成常态，而对父母，常也只能打个电话，聊解一时之苦寂。心力憔悴之时，对儿子，管顾无常亦无几，愧由心生。

一次回老家从农，在砍杂草时不小心割破了手指，匆匆包扎而归。吃晚饭时，儿子见了，问我怎么弄的。我一惊，心里竟有暖意，融融的，饭也吃得香。

去年冬天下大雪，某个晚上，儿子与同学相约去学校的操场打雪仗。我欲与儿子亲近，去看他们，顺便给他们拍些照片，以示纪念。结果他们私下作弄我，一齐将雪球向我扔来。其间，我分明听到一位同学在说，“寰，你该不会拿雪球砸我们吧”。漫天飞雪中，我看见有一个雪球朝天上飞去，散在了茫茫的雪地上。

因为距离，所以美丽；因为放下，快乐便至。这转眼的功夫，三年的陪读生活就已经进入了尾声。我常在一个大好的天气里，围着一中和城南公园快走，看校园里灯火通明，静可闻孩子们翻书的声音，或驻足在歌舞升平的公园广场，看大妈们扭腰撅臀，一个个老头抽着烟，垂着涎……

上了年纪，运动得有度。累了，我便回家，沏一壶好茶，看茶叶的毛尖从高处坠下，呈摇摇态。待水温稍缓，细细品茗，等着儿子下晚自习。或打开电脑，码字拼文，记录一下这陪读的点点滴滴。

时光荏苒，日月如梭，随着高考日近，我开始越发珍惜这陪读的岁月了……